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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蜡”与腊八节
来源:《文史杂志》 | 他山石  2022年01月10日08:07

“蜡”是古代的一种祭礼,又称“大蜡”。《礼记·郊特牲》:“天子大蜡八”,又谓“八蜡以记四方”。郑玄注:“四方,四方有祭也。……蜡有八者:先啬一也,司啬二也,农三也,邮表畷四也,猫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昆虫八也。”

八蜡所祭,首为“先啬”,“先啬”即先农,也就是神农氏;次为“司啬”,即后稷,后稷出生在稷山(今山西省稷山县),是尧舜时期掌管天下农业的大官,所以叫“司啬”(“啬”为“穑”之本字,指农事);以下“农”指田畯,也叫“田啬夫”,是到田间监督农业生产的小官;“邮表畷”是在井田交界处建造的供田畯“居以督耕”的临时住所;“猫虎”是有益于农业的两种动物,猫吃田鼠,虎逐野猪;“坊”是堤埂,用来蓄水与障水;“庸”是沟洫,用来受水与泄水;“昆虫”谓螟蝗之属,泛指危害农作物的害虫。

八蜡之祭最初是有关农耕的祭祀。除了祀农业之神,还祀与农业关系较大的人和物,这种祭祀带有我国先民原始的自然本朴特征。北宋的张载认为昆虫不当祀,而以“百种”(各类农作物种子)来替换,殊不知《礼记·郊特牲》还保留有伊耆氏的《蜡辞》:“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意思是说,土不要流失,水不要泛滥,害虫不要发生,草木不要长到田地里。由此可见,祀土祀水祀昆虫,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位张先生太自以为是而且唐突古人了。

一说,腊与蜡是两个祭祀,隋人杜台卿《玉烛宝典》云:“蜡者报百神,腊者祭先祖,同日而异祭也。”西周时这两个祭祀本是分开进行的,蜡祭在郊外,腊祭在宗庙,进入东周以后就逐渐统一为腊祭了。腊祭对象之广,据《礼记·月令》所言,是“皇天上帝、社稷、寝庙、山林、名川”无所不包,所谓“冬至后三戌,腊祭百神”(许慎《说文解字》)是也。腊祭在腊日举行,腊日本为冬至后第三个戌日,至于是腊月里哪一天,每年并不固定。后来佛教传入中国,为弘扬佛法,该教教徒声称腊月初八为释迦牟尼成道日,这个日子也影响到人们岁尾的祭祀活动,到南北朝时期“腊”祭也由冬至后第三个戌日而固定在腊月初八。宗懔《荆楚岁时记》云:“十二月初八日为腊日。”“腊八”既兴,“八蜡”初义遂渐被湮没,祭祀文化最终演变成了饮食文化。

据说释迦牟尼修道经历了多年苦行,每日仅食一麻一米。后人不忘他所受的苦难,遂于每年腊月初八吃粥以为纪念。这个习俗也连同佛教传入中国。“腊八粥”又名七宝五味粥,是以各种米、豆、干果等做成,是佛教的斋供之品,故也叫“佛粥”或“福德粥”。早在宋代,此粥已由寺院走向民间,南宋吴自牧《梦粱录》卷六云:“……此月八日,寺院谓之‘腊八’大刹等寺俱设五味粥,名曰‘腊八粥’。”至于制作“腊八粥”的食材,差不多与之同时的周密《武林旧事》卷三谓:“八日,则寺院及人家用胡桃、松子、乳蕈、柿、栗之类作粥,谓之‘腊八粥’。”

由于各地的物产有别且人们饮食习惯不同,制作“腊八粥”的原料也随之丰富别致起来,并不拘泥于“用胡桃、松子、乳蕈、柿、栗之类”,而是“以果米杂成之,品多者为胜”(明·孙国敉《燕都游览志》)。直至晚清,这种“以果米杂成”“品多为胜”的讲究也没有改变,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腊八粥”还说:“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江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切不可用莲子、扁豆、薏米、桂元,用则伤味。每至腊七日,则剥果涤器,终夜经营,至天明时则粥熟矣。除祀先供佛外,分馈亲友,不得过午。并用红枣、桃仁等制成狮子、小儿等类,以见巧思。”

而今,虽然“腊(蜡)祭”不再举行,可吃“腊八粥”的风俗仍在,而且大家吃得更加营养、更加开胃、更加五花八门、更加富于情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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