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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散文漫谈 ——以胶东散文作家写作为例
来源:中国作家网 | 焦红军  2022年07月07日14:34
关键词:散文

进入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伴随着互联网技术全媒体、融媒体以及全民写作和碎片化阅读的兴起,散文写作已经进入新的语境方式:这种写作,既一方面通向自五四白话散文兴起的未来,一方面又联系着先秦诸子、两汉文学、唐宋八大家的古代散文,其姿其态形同江河,任凭风吹雨剥,旁涯无济,势不可挡,一路奔向大海。

散文千年,从古代散文的文以载道到五四散文的独抒灵性;从十七年的走政治路线到当今的网络写作、全民写作;从遵古拟古的循规蹈矩到当代散文寻求的变体破体;从新时期狭义散文到广义散文,尤其是改革开放后文化大散文的破土而生到2000年非虚构写作的走红,在民间网络散文与报刊散文、专业散文的共同推动下,加之四十多年来散文写作者的共同努力,“大散文”的概念、写作风格、方法、技巧、发展理论、体系已经形成。“大散文”以其自身的自由性(尊崇个人空间和私权利)、普适性(人人可以写,人人都能写)、开放性(不分贵贱贫富高低)和强烈的质疑精神,已经完成了自身文体的历史性嬗变与发展的重构:一方面“大散文”具有更强的解构日常生活的能力,另一方面“大散文”在弘扬民族精神、传播优秀文化传统上,独树一帜,去旧布新,能更好地引领人们精神生活的发展,面对生活的瞬息万变,充满信心地去迎接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未来。

但散文写作无论何为,都是人类文明生存的进程文化的凸现。作为一种文学活动,一种人类高级的精神文化活动,一个作家最终要靠作品靠文本说话,而不是靠身份更不是靠虚名说话。纵观历史,那些走入文学史的散文家,他们的名字往往是与名篇佳作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好的散文家能够流传下来的东西也就是为数极少的优秀之作。人之一生由于精神、健康、物质等方面的限制,创作上也是“一山翻过一山拦”“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所有量上的积累都是为了质的突破。你是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的品位、思想、认识、作品能达到哪个境界层次,这是最重要的。

 

中国是一个有着悠久诗文传统的国度,“诗文传家远,勤俭济世长”,为文也合乎只有诗与文之分,能文擅诗,是古代文人的标配和最高境界。

1605年利玛窦辑着《乾坤体义》,被《四库全书》编纂者称为“西学传入中国之始”。只是在进入西学东渐、五四运动以降,小说、诗歌、戏剧、散文的划分渐渐成型。散文较之小说、诗歌、戏剧上述几种,更多地承载了中国好诗文的“国粹”基因,与卜易、气功、武术、中药等诸凡一道成为中国国学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从源头来说,中国散文的位置和分量可称为大矣。

但仰观俯察时下散文,是张中行、季羡林等老先生已经不再,是史铁生、余秋雨各路大师远去的午后,热闹是热闹了,就像现在的过春节,不串门,不走动,微信拜年,手机上放鞭炮录音,小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二踢脚了。和是和了,没有挑刺架秧子的了,却也失了生活的乐趣。每天睁开眼,铺天盖地的是散文篇目的目不暇接的推送,却是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你方唱罢我登场。诸君请看,在广州杂志发表的散文与在青岛发表的散文有区别吗?杂志百年划分依旧四大块:小说、散文、诗歌、评论。有个理论:大狗叫小狗也叫,请问大报发表的文章,在小报上发表,有什么不一样吗?能看到的总是那些读者,不能看到的还是那些。这叫受众限制,研究广告的也头疼。

散文的真实面目就这样在烟火世俗中,在岁月洪流的裹挟中,日益涣散、模糊不清——没有主题,没有目标,没有评论,没有聚焦,老调重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写作自然也谈不上提高。

 

1992年,贾平凹在《美文》创刊号发刊词中说:“那种流行的、几乎渗透到许多人的显意识和潜意识中的对于散文的概念,范围是越来越狭小了,涵义是越来越苍白了,这如同对于月亮的形容,有银盘的,有玉灯的,有桔的一瓣,有夜之眼,有冷的美人,有朦胧的一团,最后形容到谁也不知道月亮为何物了。我们先是什么形容也不是,月亮就是月亮。于是,还原到散文的原本面目,散文是大而化之的,散文是大可随便的,散文就是一切的文章。”

“大散文”的概念,由此发端,我们不能不说,贾平凹先生的这一首创,是宏大的、前瞻性的且带有哲辨性的思考。加之余秋雨先生文化大散文近二十年的创作播火式的影响,这都是散文界发展至今的本质性力量。历经三十年的发展,“大散文”的发展虽然其所针对当年解决散文的问题导向性有所不同,实际上作为“大散文”的概念已经被广大散文写作者所认识,且大有星火燎原、沃野千里之势。

回溯历史,中国传统散文越千年,传统散文、西方散文诞生的时间、概念相若。中西方散文存在及当下全民写作散文蓬勃生动的发展实践本身就是一种证明:只有动态发展创新的理论,永远没有静止的理论。

因此,“抛掉无谓的非彼即此的散文理论式拉锯,还是各执一端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争论,把观察、研究、写作放到事物的、生活的现场,回到散文写作的主体本身”,这也许正是胶东大散文写作者的目标和梦想所在。

 

有鉴于此,2022年,创刊十年的黄海散文平台推出的“大散文”,“不重大之名头,不重有形无形之关索,重在写作者思想上的见解独到,文章气韵恢弘,艺术的翻陈出新上”,引导基层散文创作者从题材、技巧、地域特色、创作边界、艺术创新等方面进行聚焦与创新,深耕细作,写出思想的高度、题材的深度、视野的广度和人文厚度的大散文佳作。自2000开始以来,胶东半岛成熟的一代散文写作者在历尽沧桑艰辛之后,在“大散文”的写作旗帜引导下,终于迈上了“大散文”的写作大道,散文写作已然在当下进入了摇曳多姿、丰富多彩的深耕时代。

近几年,胶东散文作者以写“大散文”为荣,在“大散文”的导向下,涌现出来许多名篇佳作。如崔洪国的《前方列车到站——徐家店》《济南的桥》,邹积平的《最近的遥远》,梁绩科《探春•苦夏•秋忆•冬蕴——陪你领略烟台四季的芳华》,林霞的《大姑和黄河古村》,汲海的《烟雨曹州》,张恋的《夏日物语》,高芳的《小镇青年》,刘尚伟的《亲情三篇》,马秋梅的《我不是一个丑小孩》,刘军的《又是一年杏儿黄》,鞠艺泽的《姥爷的爱》等等。

在大散文的导向下,黄海散文平台推出的“大散文”系列,在创作方法上、技巧及思想上都有了重要的探索,推出的佳作层出不穷。

刘尚伟《悼念母亲》:读刘尚伟的文字也一如他的为人,平易亲和,从善如流,感情的分量在作者的眼里拿捏得恰到好处。那些大情小事、家长里短、孝亲敬老等身边流、生活流,总是能通过纸上的抵达,将人世间的温暖和凡人平实亲爱的情愫,表现得淋漓尽致,直抵内心,显示出安静自若和随和沉稳的气息。

刘军《又是一年杏儿黄》:《又是一年杏儿黄》以杏喻事,以杏写人,从民间烟火写到民间奇幻再归结到仙道文化在胶东地方民间的影响力,使文章具有了强烈的地域性,群体性,多样性,文本本身也具有了一定互文性取向,从而使单一的散文创作从而具有了多向度发展的可能。

马秋梅《我不是一个丑小孩》:作者第一次发来的文章题目是《我是一个丑小孩》,我建议作者将文章反过来写《我不是一个丑小孩》。思想一变天地宽。在做了题旨的重新调整后,作者对“丑”的认识发生了冰与火的变化。于是就有了这篇《我不是一个丑小孩》作为大散文作品的推出。

丁雪《父亲下岗》:丁雪的《父亲下岗》文笔直白,文字浅显,口气率真。丁雪一反以往,舍弃华丽的语言描写,关注自我,由深返真,超出了我们对常规散文写作的理解和要求。

散文是作者作为“有我”写作的亲历,它不是教科书中的散文,也不是符合编辑标准答案的散文,是普通人生活中“有我”写作的呈现。黄海散文平台提倡的大散文写作,其原由不就是来源如此吗?读惯了亲情散文一路“赞美”“感动”“悔恨至哭”的写作路数,仅这一点,我就很佩服丁雪在写作上勇于解剖自己的勇气。真实的散文写作不就是如此吗?这不就是崛起于胶东民间乡野的“大散文”写作者的本质追求所在吗?

 

胶东民间散文写作者这种以“大散文”写作为探索,以地域文化、文学地理方位为分布的聚集,在自媒体互联网平台交流、发表、评论、出版的成果研讨活动,呈现出一浪高过一浪之势。

如果将散文写作比喻为一种变量,那么散文发展到今天,借助互联网平台的力量,散文以其现代性、普适性、自由性站到了全民写作的文体顶端,散文的创作形式愈来愈呈现出地域性、群体性、包容性、多样性和扁平性的特点。民间自媒体写作也随之成为继专业创作、报刊杂志、数字出版推动之后的第四种力量。2022年,创刊十年的黄海散文平台推出的“大散文”,引导基层散文创作者从题材、技巧、地域特色、创作边界等方面进行聚焦与创新,激发了地域写作者的写作激情。

孙建业的《仙境海岸鲜美烟台》,就是作者在“大散文”写作的导向下,将回到家乡后,阅晨昏、历人情、经岁月、富观察的一番思考,历时一年多的时间,写下的汩汩流淌如黄海深海泉水一般的文字。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胶东散文的写作者以“大散文”为导向,突出的对“大散文原创性,辨识度和思辨性”的鼓励和提倡的创作实践,也引发广大散文作家、爱好者、读者的一系列评价和关注——

李海粟说:“阅读近期的‘大散文’,仔细品味,确实大有不同之处。常规的散文作品始终笼罩在‘收’的笔触之中,而大散文则是充斥着‘放’的为文手法,从作品的立意、文字以及所充斥的情感主线,都有一种广袤豁达的气韵。与日常散文‘和风煦雨,涓涓细流’相比,大散文更像是‘大浪淘沙,千里江山’。‘高立意、放笔触、收絮语、真情感’,方是大散文的精髓。”

邵云瑞认为:“把散文的精巧细致放送到广阔的思维空间里去,以其穿针引线的蝴蝶效应,带活大范围的意义空白,起到以小驭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艺术效果,才能算得上大散文。”

崔洪国评论说:“黄海散文平台的打造和建设,在包容性、指导性、学习性上非常强,对‘大散文’思考深邃,特别是对胶散文友推出的‘大散文’的阅评用心、用情,与众不同,突出的是对‘大散文’原创性、辨识度和思辨性的鼓励和提倡。‘大散文’的创作不是标新立异,而是在创作的多元性和多维度上,在散文创作的深度和厚度上的不断探索和尝试。相信在‘大散文’引领下,‘大散文’创作一定会独树一帜,闯出一片崭新天地。”

杨宗泽先生说:“刚才看了‘大散文’之七那篇文字,很好!照这样引导下去,佳作必然会越来越多。”

刘玉涛:我喜欢“大散文”定义上疏离狭隘的私人化写作倾向,它有着人文情怀的品质,在一个较有高度的文化基本点上,以散文的方式去观照、体悟、思考现实社会的历史演化,以及社会风情存在的方式。曾经也写过“大散文”,不过我还是写惯了文化散文,它是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一种散文,其在创作中注重作品的文化含量,往往取材于具有一定文化内涵的自然事物和人文景观,或通过一些景物人事探究历史文化精神。

还有的文友留言:“以前读平台的文章只是有点感觉,感觉每一篇都风格迥异,最近看到的大家的散文作品,才觉得确实有‘大散文’这种的存在,感觉像是一种流派。”

民间有大美,奋写正当时。这就是来自胶东半岛的社会、民间、基层、民众的大散文写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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