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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山乡新巨变,作家宜先“变”
来源:文艺报 | 朱辉军  2022年08月10日09:22
关键词:山乡巨变

说到书写新时代的山乡巨变,要义在“变”。我国作为世界上体量巨大的农业大国,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新时代以来,发生了历史性变革。特别是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等方面,取得了历史性突破。这一巨大成就,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交口称赞,也获得了包括联合国在内的国际组织的高度评价。

那么,今天来书写中国农村的历史巨变,还能用过去的观念、态度和方式来对待吗?不能。这就要求作家首先要自身求变,以积极适应、顺应山乡的巨变。

山乡的变化是全方位的,因此,作家的变化也应是全方位的。这当然要有一个过程。窃以为,至少在三个方面,作家亟待转变。

一、实现态度的根本转变

必须正视一个基本前提:大多数当代作家对乡村的态度,是复杂乃至矛盾的。尽管我们有不少作家来自乡村,或在乡村生活、工作过,但主要生活和工作环境却是远离乡村的,与乡村是比较隔膜的。于是,我们一方面在城市丛林中奔波拼搏,另一方面在心底却时常向往着田园牧歌,有意无意地给乡村抹上一层浪漫的色彩。

而这,恰好说明我们许多作家及艺术家并不真正了解乡村、理解乡间人民的奋斗和追求。他们经常是从上面俯瞰乡村,或者从外面远眺乡间。因为与乡村有距离、有隔阂,因此对乡村的认识也就难免有些片面。

因此,在真正进入创作之前,作家首先要转变从上面、外面观看乡村的态度,沉下来、走进去,切实把握新时代山乡跃动的脉搏,全面认识当今“三农”的实际状况。

很显然,当今的农民与他们的父辈祖辈都大不相同。他们大多受过中等以上的教育,又生活在信息时代,眼界更开阔,思想更活跃,能力也大为增长。他们都抱有改变现状的梦想,并主动或被动地付诸行动。一些新型技术和方式,如蔬果栽培、家畜养殖、农机操作、电商运营、直播带货等,他们都运用得十分娴熟。对村外的事情,甚至国内国际大事,他们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当今农民,别说与闰土们完全不同,就是与梁生宝、孙少安等也有很大差别。我们的作家,务必要走进他们的生活,走进他们的心中,切实体会和感受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同时也要看到,当今乡村的发展并不平衡,留存着不少历史“旧债”,也涌现出一些新型矛盾。农民们希冀开发出更多致富之路,盼望孩子们受到良好的教育,老年人得到更好的医疗,文化娱乐活动更为丰富,乡村治安和环境获得更大的改善,等等。对农民兄弟的苦恼和艰辛,作家们不能视而不见、漠不关心。应该以我们的智慧才能和特有方式,帮助他们破除困惑,克服困难,把祖国的乡村建设得更加宜居、更加和谐、更为文明。

在这些方面,先贤们曾为我们提供了范例。赵树理、孙犁、柳青、周立波、浩然等,他们或长年扎根农村,或隔三岔五去乡间生活一段,与农民朋友交流交心,为他们排忧解难,逐渐成为农民兄弟的贴心人。所以生活在乡间主要从事农业劳作的农民兄弟,其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自然就成为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他们的诚挚态度,他们的务实精神,他们的宝贵经验,今天依然值得我们作家认真学习和吸取。

二、以全新观念认识和表现山乡

今日中国农村,从外在面貌到内在结构,从社会定位到发展路径,都与过去有质的变化。如果我们在态度方面还能够追随先贤,在关涉当代中国乡村的思想观念上,我们却不能停留在20世纪的认识水平,必须改变、拓展和提升我们的思想意识。

中国农村的变革,是一场历史性革命,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息息相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中国农村的全面振兴和迈向现代化,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一个重要的方面,是属于基本盘的方面。广大作家因此一定要树立大历史观,从民族复兴大业这一历史高度,来认识乡村振兴的重大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从这个角度看,书写新时代的山乡巨变,同样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这场依然在推进的变革,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新阶段开展的。关于“城乡二元结构”的破解、关于新型城镇化的布局、关于“三权分置”制度的完善、关于农民进城务工与回乡创业的分流等等,都需要作家在思想上有清晰的理解和认识。否则,只会隔靴搔痒甚至南辕北辙。作家们因此不能拘囿于乡村写乡村,还要有更开阔的视野,要联系“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和新发展理念,准确地把握乡村的现实坐标和发展趋向。

全球现代化特别是过度工业化,带来的一个负面影响,就是资源短缺和粮食危机。这两个重要问题,尤其是粮食及农产品供给与安全,都取决于乡村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取决于广大农民种粮的积极性。我们务必要有危机感和紧迫感,牢牢地并持续地把饭碗端在自己的手里。作家们对乡村振兴和农业现代化的理解,也一定要树立这一重要观念。以我们的生动展现,推动全社会高度重视粮食及农产品的生产和提高。

与之相关的,乡村全面振兴是在生态文明理念确立之后进行的,因此我们在反映新农村建设时,务必还要有生态文明的理念。国家层面,已经确立了“不搞大开发,要搞大保护”的重要原则。具体到一个乡、一个村,村民要致富,要改善生活条件,常常要修路、筑堤、挖矿、采石等,这都会涉及生态保护问题。所以,要通盘考虑,统筹解决,慎砍树、不填湖、少拆房,努力使产业生态化、环境更美化。我们作家的创作,也要积极反映农业农村的绿色发展。

三、采用各种方式展现山乡新风貌

当年恩格斯语重心长地对拉萨尔说,“古代人的性格描绘在今天是不再够用了”。面对今天日新月异的新农村,我们过去擅长的表现方式,显然也会捉襟见肘。因此也要有所改变,采取更有成效的方式。

书写新时代山乡巨变的一个重要关键,是塑造生动感人的新型农民形象。

当今的农村早已不再静谧封闭,而是一个开放流动的小社会。除了种地的村民外,还有往来客商、各地游客、扶贫干部、返乡青年等等。作家们要广泛深入地与他们接触,了解他们的不同需求,以及他们之间的各种关系,从而全面呈现出新时代农村的“众生相”。

也不能平均用力,我们的重点还是在农民和农村基层干部,包括驻村干部。事实上,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过程中,实际生活里已经涌现出了许多优秀代表,如脱贫带头人毛相林、驻村第一书记黄文秀、科技扶贫代表李玉、文化扶贫代表白晶莹、教育扶贫代表张桂梅等等。对这样的优秀人物,我们作家要努力去现实生活中发掘和予以特别关注,并在我们的创作中加以浓墨重彩地表现。

人物形象的塑造离不开典型化。受西方现代派、后现代派的影响,一些作家曾将塑造典型人物视为过时、落伍的观念和做法。其实作为“人学”的文学,其长久生命力和永恒魅力,就是塑造出具有典型性的鲜活的人物形象。就农村题材而言,二黑哥、梁生宝、李双双,甚至亭面糊、赖大嫂、梁三老汉等,都久久地活在读者的心中,每当念及都会会心一笑。这就是典型形象的感染力。书写新时代的山乡巨变,一定要写出新时代乡村的典型人物。

当然,这不是说要把某种方式、某种风格定于一尊。在文艺创作上,我们依然要坚持鼓励各种风格、各种流派争奇斗艳。当初,赵树理的“山药蛋”,周立波的“山茶花”,各领风骚;柳青的渭河平原、路遥的黄土高坡等,都体现了神州大地山乡的不同风姿。进入到我们作家笔下,也应该多姿多彩、异彩纷呈。雄伟、浓烈、刚健、奔放,与柔美、清新、隽永、含蓄,可以并存共荣,并相得益彰。严肃的正剧如《山海情》,轻松的喜剧如《暖暖的村庄》,只要真实反映了新农村的生动气象,同样可以获得广大人民群众的青睐和喜爱。

作家历来是以语言文字为媒介进行写作的,但在元宇宙、大数据、云计算、多媒体的时代,作家也应该有效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并与各种媒体联结融合,使自己创作的表现力得到不断丰富,使其感染力和影响力不断获得提升。

(作者系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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