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藏品:“割韭菜”?普及文化?
8月16日,腾讯旗下数字藏品平台“幻核”发布公告,称将停止数字藏品发售。作为曾经国内最大数字藏品平台之一,幻核的关闭让数字藏品成为近日热门话题。什么是数字藏品?它的运作遵循什么样的逻辑?当它介入文学艺术,会出现什么样的溢出效应?针对这些话题,羊城晚报记者采访了数字藏品专家走走、Bean——
走走 [收获App负责人]:数字藏品让文学出圈
羊城晚报:“全球首款文学类数字藏品盲盒‘无界’”的推出,是基于怎样的想法?
走走:我平常比较关注市面上的新媒体产品。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当时上海处于疫情之中,我们的杂志发行不了,也无法送到读者手中。这时我们希望可以借读书会与读者以某种线上的方式见面。很多出版社采用的是直播、云讲座的方式,我们想稍微错开一点,就想到了数字藏品。
羊城晚报:怎么定义“数字藏品”?
走走:我认为数字藏品其实是一种广告营销的新业态,只不过载体变了。以前是一个DM(direct mail,快讯商品广告),它可能是一张海报,现在是放在消费者账号里的一张数字图片,我希望通过它来带动实体书籍的销量。
羊城晚报:策划一款数字藏品需要考量什么?
走走:我们了解了市面已有的数字藏品,发现存在“割韭菜”的情形。藏品形式单一,很多就是一张图片加一串编码,而我们希望探索的是纸媒的未来。而且,国家政策不允许数字藏品带有金融属性,这也是考虑数字藏品搭上纸质书推销的另一个原因。
羊城晚报:“无界”的第一个子系列和市面上的数字藏品有什么不同?
走走:我们邀请了8位作家合作,包括毕飞宇、梁晓声、弋舟、郝景芳、猫腻、李敬泽等,不同类型的作家都有,我们将他们的代表作封面做成了数字藏品。
首先我们联系作品所属六大出版社进行封面授权,然后在封面图的基础上做设计美化,比如增加3D效果。世界读书日当天又邀请作家们各自录了一段音频,外加手写签名,最后形成了一套既能看又能听,既有静态又有动态的数字藏品组合。
而且我们采用了盲盒形式,共推出1995份藏品,每份定价19.9元,消费者集齐某个作家指定份数的静态数字藏品可销毁合成该作家的1份动态数字藏品。有了动态数字藏品,又可额外申领该作家代表作一本或一整套文集。
羊城晚报:数字藏品的发行量和定价是怎么确定的?
走走:是我们跟合作方共同确定的,现行政策并没有对数字藏品的发行量和价格进行规定。
羊城晚报:定价的空间大可以为品牌方带来更多利润?
走走:每份藏品19.9元,这个价格其实并不高,刨去区块链数据上链成本和设计制作成本,我们基本是不亏不赚的。而且我更倾向于把数字藏品看作是一种广告营销方式,它不是我们的主营业务,纯粹是好玩而已。同时我们希望消费者在收集藏品的过程中了解到这些书本身也是值得一读的。文学本身比较小众和边缘,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让文学出圈。
羊城晚报:收获App和“无界”系列数字藏品是怎样的关系?
走走:可以这样理解,收获App是“无界”系列文化数字藏品发行的选品官,我们推出来就是我们的选品。
羊城晚报:在选品的过程中有什么标准?
走走:第一,我们会选择出版社的独有资源进行合作,比如上海音乐出版社的特点就是音乐性,我们就会往音乐方面寻找数字藏品方案;第二,我们推出的数字藏品要能传达一种鲜为人知的文化内容或概念。
接下来我们会跟上海音乐出版社、上海印刷研究所合作,推出古琴谱版数字藏品。以前的古琴工尺谱世世代代都是手抄的。电脑没办法输入,这两个单位花了10年时间,将古琴工尺谱里面传统的音乐符号变成可以用电脑输入。我们会把这些符号发行出来,每个符号可能就几块钱,凑齐这些符号的用户可以还原一首完整的曲子。我很想让大家看到类似这样的文化,数字藏品本身不值多少钱,我们希望在发行数字藏品的过程中普及文化。
Bean [数字藏品服务平台Amall.ART创始人]:艺术数字藏品更像一个长链接
羊城晚报:Amall.ART服务平台的定位是什么?
Bean:我们团队是做互联网技术出身的,伴随着“元宇宙”概念的火爆,一些客户或朋友会来咨询我们能否提供“元宇宙”相关的解决方案,比如画廊就希望把它们的画加上“元宇宙”的概念来增加关注度。我们对Web3.0也比较看好,所以去年9月正式切入数字藏品赛道,主打艺术类数字藏品的发行以及品牌服务,主要定位是为B端客户提供解决方案。
羊城晚报:成立一个新的数字藏品平台技术难度大吗?
Bean:从技术难度上来,类似做一个电商平台。和电商平台一样会涉及会员、商品、订单等,比电商平台多的步骤就是要开发智能合约,把藏品放在区块链上上链。比较困难的点在于数字藏品的政策不明朗,平台依赖的一些第三方支付通道经常会做一些风控,也要办理ICP经营许可证、区块链信息服务备案等,这方面的监管合规成本会高一些。
羊城晚报:推出一款数字藏品需要怎样的流程和步骤?
Bean:以跟画廊合作为例,以前画廊能为艺术家提供的服务主要是线下的,比如办展、发版画、出画册等。现在画廊不仅可以办展,还可以帮艺术家发行数字藏品,相当于是叠加了一块增值服务给艺术家。
艺术家将自己的画作授权给画廊,画廊通过我们这样的技术平台来做数字藏品的发行,藏家可以买到艺术家的数字版画。各取所需,实现多方共赢。
羊城晚报:Amall.ART的藏品发行情况是否可观?
Bean:我们已经服务了数十个艺术家或品牌商,共发行了几百款数字藏品了,整体来看效果还是不错。我们发行的藏品一类属于艺术家的艺术品,另一类属于品牌商发行的收藏品。前一类合作艺术机构会根据艺术家的影响力去确定藏品发行数量和价格。而品牌商发行的藏品一般不卖钱,它们会在做营销活动时免费或以很低的价格送给用户的,比如《收获》杂志推出的“无界”系列。
品牌商更希望用一种新的方式去引起消费者的关注,相比于其他吸引方式,数字藏品处于一个风口期,大家都还比较新奇,所以品牌商愿意做这个事。
羊城晚报:很多数字藏品的发行都是成百上千份的,它的唯一性似乎只在于编码数字。为什么还会有大量消费者购买呢?
Bean:我觉得数字藏品更像一个长链接,拥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证明我跟这个品牌或者我跟这艺术家有了联系。如果放在绘画领域,我认为数字藏品类似一种数字版画,它以更加轻便的方式把艺术家与收藏家连接起来。
羊城晚报:国内数字藏品产业的发展处于什么阶段?
Bean:去年可以看成是国内的数字藏品元年,今年是数字藏品平台上线的井喷期,上半年出现了“百团大战”的场景。不过到现在这个点,可能最泡沫的时期已经过去了,行业又慢慢回归理性了。真正想利用数字藏品赋能实业的平台,可以静下心来,踏踏实实把东西做好了,是平台练内功谋发展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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