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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灯》:家的组合与拆解
来源:文学报 | 周聪  2022年02月20日08:47
关键词:《碗灯》

吴洲星 的《碗灯》是一部以20世纪初江南水乡为背景创作的长篇小说,小碗、灯儿、周老太等因各自的原因离开原来的家,来到水巷生活,水巷重新给了他们家的温暖。在读完《碗灯》后,我感兴趣的是,在小说中,“家”是以何种形态与面貌呈现的?具体说来,以血缘伦理维系的俗世之家、以摆脱现实困境组合的临时之家、安放内心灵魂的精神之家……它们是如何得以呈现和互相转换的?

秦观山的家是一种充满乡村孝悌伦理的“组合之家”。从生火做饭到穿衣梳头,从熬药到倒尿,秦观山对母亲的服侍数年如一日,毫无怨言。年轻时相貌堂堂的秦观山因照顾病母四十多岁还未娶亲,他身上聚集了中国农民骨子里的孝顺、勤劳、节俭、善良等品格。随着母亲的去世,秦观山家的稳定性也随之打破,小碗和周老太的出现,弥补了秦观山内心对家的期盼:一方面,作为儿子的秦小碗在现实生活中填补了他对孩子的渴望;另一方面,对于秦观山而言,周老太的某些行为能够满足其深层的恋母情节。在小说的最后,秦小碗为秦观山搓背、挠痒,这一温馨的一幕袒露出秦观山内心的心理诉求:孝悌之道的传承有望了。秦观山的“组合之家”的合法性也就在此,乡村的孝悌伦理是秦观山信奉的圭臬。

需要指出的是,滴水庵也是以“组合之家”的形态出现的。灯儿逃离了充满暴力色彩之家来到了滴水庵,以“家里人都死了”的谎言求得慧心的收留,灯儿与慧心的“组合之家”也充满了不确定性,灯儿的父亲前来滴水庵寻女与灯儿想跟越剧班子学唱戏,充分证明了这个“组合之家”在现实壁垒面前的不懈一击。滴水庵作为“家”的存在充满了流动性和包容性,周老太和小碗短暂的加入就是明证。事实上,灯儿在俗世生活中的家也是一种“组合之家”,生母因病去世,父亲娶了后妈,灯儿在充满暴力与嫌弃的状态下生活,她的逃离在所难免。对于小碗而言,血缘关系建立的家早就毁在了战火之中,父母双亡迫使他寄身杂技班。在班主眼中,杂技班对小碗恩重如山,俨然是其再生父母。所谓的“组合之家”杂技班对小碗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小碗失声后的逃离是其做出的正确选择。从以上的分析不难看出,“家”的稳定性被作者在叙事中拆解了,以血缘伦理为根基的“家”让渡于因现实困境组合在一起的“临时之家”,换种角度来看,作者消解了“家”在 叙事中的稳固性,“家”不再是遮风挡雨的港湾,它只是一种满足现实生活的存在,一种个体生存的需要。

在我看来,《碗灯》虽然披着江南水乡的诗意外衣,但人物命运的残酷也隐含其中,比如小碗的悲惨身世以及艰难生活,灯儿在父亲与后妈那的惊恐生活……那些潜藏在日常生活中的惨烈与疼痛,也是作者力图呈现的部分真实。幸运的是,这些无家可归或者离家出走的人物在水巷得以生活下来,在秦观山的家与滴水庵,人与人之间的帮扶与宽宥,给那些本来深受伤害的心灵带来了温暖。人性之光便油然而生,照亮着那些对生活抱有希望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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