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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波千万里 春日在《天涯》
来源:南海网 | 邱江华  裴洪  2022年02月23日08:19

提到“天涯”,相信许多人脑海里会浮现海南岛上一处风光秀丽之景。而在中国文学版图上,也有这么一处独特的景致——这就是《天涯》杂志。《天涯》的诞生地就在海南,如今已然成为海南文化名片之一。

《天涯》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62年,1980年改为现名。1990年海南省作协成立,《天涯》成为其主办的文学刊物。1996年《天涯》进行改版。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天涯》的改版好比一次重生,回望这些年,它始终以独特风貌伫立于纷杂的文学杂志之林,顽强地走出了一条别具一格的人文精神之路。

改版翻开新的篇章

《天涯》在20世纪80年代曾辉煌一时,随后在1990年代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逐渐没落。《天涯》杂志原主编王雁翎曾回忆道:一度发行60万份的《天涯》后来几乎被人遗忘,每期印500册堆在墙角边,实际发行只有赠寄作者或与各省的作协机关刊物交换的100多份,剩下的最后都作为废品论斤卖掉,着实令人灰心。

实际上,在当时不止《天涯》,许多文学刊物都难逃市场的考验。许多原本由政府出资或资助出版的刊物被迫“断奶”,自负盈亏。为了迎合市场,不少刊物逐渐偏离了文学的本真。而那些不忘初心的刊物,举步维艰。

“《天涯》的山穷水尽使某些趋利者失望而去,正好使杂志社的调整获得空间。”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著名作家韩少功与蒋子丹分别接任了《天涯》的社长和主编,开启对《天涯》全新的改版之路。

1995年5月某天,在海南省文联招待所一个房间里,制冷效果欠佳的空调机嗡嗡响着。在座的有韩少功、蒋子丹等人,他们人手一份打印好的《〈天涯〉杂志编辑设想》。这时,改版后的《天涯》已有了一个基本雏形:“力图成为一份具有道义感、人民性与创造力的文学文化刊物,致力于历史转型期的精神解放和精神建设……”

改版后的《天涯》,诞生了“民间语文”“作家立场”等全新栏目,这种别具一格的“天涯模式”,使得它最终不但没有被时代的洪流冲走,反而翻开了新的篇章,赢得了文学界“北有《读书》,南有《天涯》”的高度认可。

这些年来,改版后的《天涯》受到国内外媒体广泛关注——1996年,《天涯》改版被《新民晚报》评为1996年国内文坛十事之一;1997年,《天涯》被《书城》杂志评为全国十二种精品杂志之一;2005年7月,中国期刊协会出版的《中国期刊年鉴》,将《天涯》杂志列入全国八大名刊之列;2008年4月,海南建省二十周年将《天涯》确定为海南省的“亮丽品牌”,是文学出版界唯一的入选者……

见证文学人才成长

改版后的《天涯》始终致力于记录和推动中国话语方式的改变。例如,在“民间语文”这个栏目,供稿者范围扩大到作家之外的普通读者。他们日常的语言作品,包括日记、书信、民谣等都登上大雅之堂。

对江西省作协副主席江子而言,“民间语文”是他最喜欢的栏目之一。江子用“惊艳”来形容自己第一次读《天涯》时的感受。《天涯》的思想性、时代感、人民性和对文学品质的追求,让江子受到震撼。“既满足了作为读者的我的阅读需要,同时也诱惑我去向它投稿,让它领着我抵达我想抵达的地方。”

从2007年开始,截至2021年底,江子共有12篇作品发表于《天涯》。“我总是把我最满意的、最具有现实关怀的作品投给《天涯》。”江子说,这12篇作品,大多来自他对位于江西吉水赣江以西的乡土变迁的观察。

“例如《乡村有疾》《歧路上的孩子》《老无所依》等,少数是其他特质的文字,比如散文《青花:狷狂的画师》。”在江子看来,《天涯》给了他“最高的礼遇”。“因为《天涯》,我从一个并不太出色的写作者,成了一个至少是面目清晰的、有特点、有个性的写作者。”

在海南,临高诗人陈亚冰在《天涯》的影响下,与一帮同样爱好文学的朋友创办了杂志《中原》,刊登他们自己的文学作品。“后来,《中原》改版为《本纪》,学习《天涯》用了牛皮纸,内容栏目也模仿《天涯》来设置。”陈亚冰说。

陈亚冰还记得,时任《天涯》副主编的李少君,通过高校的文学社团知道了《本纪》的存在,并了解到《本纪》是陈亚冰这些学生们用生活费做的杂志后,说:《本纪》杂志电子版做好,可以直接到《天涯》杂志社去打印。

“我们当时激动极了!”陈亚冰说,当时《本纪》的制作费,对他们学生而言是不小的负担。让陈亚冰更为感动的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了李少君为打印《本纪》而支付打印费的签名——原来这笔制作费用竟是李少君的私人赞助。

《天涯》的变与不变

《天涯》改版后这么多年,有何特质?或者说,它与其他文学杂志,最大的区别在哪?

在江子看来,《天涯》最大的特质就是“不变”,在变幻的时代中保持坚定的姿态,始终坚守“一本期刊的应有之义”。“《天涯》换了几任主编,从‘60后’到‘80后’,很有意思的是,这本刊物的姿态基本是恒定的。”

同为办刊人,江子能清晰地感受到,《天涯》并没有因为主编的调整而改变其特色、风格、版式、风骨。“这本杂志是有生命的。任何主编都不能改变它,他们只是它的忠诚而幸福的服务者,而不是对它颐指气使的主人。”

陈亚冰有同样的感受。“《天涯》在用稿要求上省内省外一贯统一。所以,我们总会听到有人说,《天涯》究竟是一份内地杂志还是海南杂志,发的海南作家稿子太少了。”陈亚冰说,正是因为《天涯》的定位和对品质的追求,让它能在纷杂的文学之林扎根并茁壮成长。

“如今关注《天涯》,我们会发现它不如当年那样容易引爆社会热点了——相对于互联网时代、微博时代、自媒体时代,《天涯》好像变得越发温和。”陈亚冰说,实际上,《天涯》一直在关注社会人文和世界情态,然后发出自己独特的声音。正是因为这份坚持,《天涯》没有退缩为偏安一隅的区域性杂志。

在《天涯》现任主编、作家林森看来,《天涯》和其他文学杂志之间最大的不同,在于它并不以小说独大,而在于刊物所体现出来的思考性、对时代的参与性,“《天涯》并非来稿即发,而是提前策划,和学者、作家广泛交流,一同思考当下问题——我们的编辑工作,要介入到写作者的思考之中。”

林森举例说,在疫情严重时,网络上各种消息真假难辨,《天涯》第一时间联系了身在湖北黄冈老家过年的青年作家马亿,请他记录下黄冈封城期间,大年初一到元宵节间的日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篇稿子仅仅是对日常的记录,可正是这种记录,在信息杂乱之时,显得如此难得。”

“《天涯》的多篇文章都在记录着时代起伏的脉搏和世界的风云变幻。《天涯》的编辑工作,从来不是‘看米煮饭’,而是思考在前,在时代的瞬间万变中,交出我们的努力和体温。”林森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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